古风架空,其实就是个谈情说爱的故事,琴师喻x剑客黄。
给喻队的生贺。
经过无数努力的尝试,我发现我完!全!风!雅!不!起!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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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
喻文州的琴馆开在这广陵城里也有两三年光景,生意一直不错,算在城中小有名气。
笑苍生一不收徒,二不上门,虽然时常在馆里摆着三两把琴待售,可琴馆最红火的生意,还是来自喻文州那一手好琴技。
广陵城里的大家大户不少,夫人小姐们都是大家闺秀,有几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?闲下来都愿意来着琴馆里听听琴,品品那用冬日雪水冲泡的上好龙井。
喻琴师奏得一手好琴,又生得一副好面相,自然受欢迎。
这一日天气晴好,积了小半个月的雨水在昨日下了个彻底,所以今日连云都少了,午后的阳光大大方方地斜铺在笑苍生的厅堂里,洒了喻文州半身衣襟。窗格的图案将光线切割成不规则的小块形状,在喻文州的眼睑上轻微地跳动,浓密的睫毛缀成一小片阴影,慢慢融进他眼底的一片浓墨里。
喻文州垂首抚琴,手指灵动,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静温和,嘴角掩了一层笑意。
如天外谪仙,不可方物。
黄少天踱到房间另一侧的窗外时,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喻文州。仿佛有一只蝴蝶扑扇着翅膀飞进了他的身体,一下一下地撩拨他隐秘的神经。
一曲终了,琴音渐弱渐止。喻文州未开口,只是抬起头望向对面的苏家夫人,温和地笑笑。
“夫人?夫人?”侍童看苏夫人愣着没应答,试着叫了叫,苏家夫人这才从方才的琴曲中回过神来。
“喻公子这首曲……可有曲谱?是何人所作?”
喻文州摇摇头,“夫人方才听的这首曲子是在下早年随手作的,并无曲谱。承蒙夫人抬爱,若是夫人中意此曲,改日我便写下来,让小童给您送到府上去,可好?”
苏夫人笑逐颜开,“如此甚好,便有劳喻公子了。”顿了顿,抬眼望了望门外天色,“天色尚早,不知喻公子可愿再另奏一曲?”
喻文州想了想,反正闲来无事,练习一下新曲也好。正要抬手抚琴,窗外却传来三声婉转的鸟叫。喻文州侧耳听了听,眼里的笑意渐浓,嘴角不自觉弯起来。
鸟叫声婉转伶俐,苏夫人自是也听得分明,便问道:“这是喻公子新养的鸟儿罢?怎么从前没听见过?”
喻文州忍得辛苦,便作势抬起袍袖,遮住一个无声的笑,这才正色道:“是,这是在下前日新养的画眉,嗓子脆生得很,听了人心里舒爽,有趣得紧。”
说完又敛了敛面容,轻咳了几声,慢慢起身,对苏家夫人欠了欠身,“在下许是前几日受了风,今日有些不适,”喻文州略带歉意地说,“改日定当为夫人多奏几曲,当作赔罪,夫人意下如何?”
既然如此,苏夫人也就不便强求,只好行礼作别,便带着侍女离开了琴馆。
04.
喻文州与侍童一路将人送到琴馆门口,看着轿子晃出了视线,才折回厅堂里。
他新养的画眉黄少天,已经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喝茶,懒散得没有半分江湖剑圣的模样。
一见喻文州进来,黄少天笑得开心,“文州,原来你还喜欢养鸟啊?怎么不拿出来让我瞧瞧?”
喻文州斜着眼睛看他一眼,在他旁边坐下,拿过新沏的茶抿了一大口,又等龙井茶的清冽甘甜在口腔里一寸寸回味完全,才慢条斯理地答他,“没有,我也就养了这么一只画眉,还只会在窗外头叫唤。”
黄少天嘻嘻嘻地笑,上半身又凑过来了些,“文州你怎么知道是我呀?事先可没跟你对过暗号。”
喻文州看都不看他,径自喝着茶,“谁家养的画眉叫的跟蛐蛐儿一样啊?”
黄少天挠挠头,耳朵尖有点红。他师父明明说他学鸟叫可像了,难道他这么多年一直学得像蛐蛐儿?
看他这副模样,喻文州忍俊不禁,他养了这只画眉是假,可有趣这一点,却倒是真的。
他也没再逗下去,“少天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?不是还没到晚饭呢么?”
黄少天一听,嘴角立刻耷拉下来,可怜巴巴地望着他,“今天去城郊那个什么山了,之前听说山顶上长着好多奇花异草,还能拿来入药。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,结果千辛万苦地爬到山顶,哪有什么奇花异草啊,全都是狗尾巴草!还有我师父那屋子后边长的蓬草呢!真扫兴。上山又下山,还赶路回城里来,累死我了。晌午也没吃什么东西,净喝水了。”
噼里啪啦倒豆子似地抱怨完,脸上又展开一个讨好的笑,一个劲儿往喻文州这边蹭,“文州,我这一累吧,就容易饿,我一饿,就上你这儿蹭饭来了,嘿嘿嘿。”
喻文州听得好笑,抬手揉了揉他那一头乱毛,“今晚想吃什么?”
黄少天蹦高欢呼,“你这儿都有什么啊?有什么我就吃什么,我一点儿都不挑食,真的!我师父都说我好养活,喂什么都能养得活蹦乱跳的!”
喻文州“噗哧”一下乐了,敢情这真是他养的了。
“去告诉宋嫂,这就开饭罢。让她把上次炖的排骨盛一小半出来。”侍童应了吩咐,便往后厨去了。
江南菜都做得精致,味道清甜,挺合黄少天的胃口。
“文州文州,这个排骨做得真好吃,肉炖得软,汤汁也入味儿,还有点甜甜的。我好久都吃到这么好吃的排骨了。”黄少天又咬了一口小排骨,“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师娘吧,我师娘便是江南女子,以前她总给我炖排骨吃。”
嘴里明明塞了块排骨,还能喋喋不休地说着话,真是与生俱来,天赋异秉啊。
满满一盘排骨被黄少天消灭了大半,喻文州怕他噎着,连忙给他倒了杯茶。一边还想着,待会儿泡上一壶陈年普洱吧,正好能去去油。
黄少天当真是饿坏了,风卷残云地将桌上的菜一扫而光,还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个盛排骨的瓷盘子。
喻文州看出他的心思,笑意愈加温润如水,“这可是宋嫂的拿手菜,少天要是喜欢,改日我亲自下厨,教你也尝尝我的手艺。”
05.
夜色渐浓,喻文州关好琴馆的门,打发了侍童回房休息,才回到房里,点起桌上的油灯。宽敞的室内顿时明亮不少,昏黄的灯光一晃一晃地,在墙上印出个模模糊糊的影子。
他在桌旁坐下,摊开前一晚未读完的书册,就着灯光细读起来。正读到有趣处,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响动,轻微的瓦片摩擦声,像是房顶上的声响。
喻文州警觉地抬头,随手将立在床帐后边的木棍拿在手里,冷静地开口:“何人?”
松动的瓦片继续挪了挪,露出一方小小的空隙,露出一双才见过不久的眼眸。
黄少天有些费力地扭着身子趴在房顶上,对着那个小口向下看,见喻文州抬头,愉快地吹了声悠长响亮的口哨,“文州!是我呀是我呀!今夜月色不错,你快上来,上来上来。”
哭笑不得的喻文州手脚并用地爬上自家屋顶,看见黄少天正悠闲地坐在房顶上,旁边还摆着一坛刚刚启封的酒。
这人,大半夜爬上人家屋顶,还没有一点要收敛的自觉。
今夜月色是真好。夜色深得似墨,空中只遥挂着一轮透亮的圆月,星辰稀疏几不可见,原本理应缀在空中的星光,似乎全数都细碎地倾倒在黄少天眼里。
不不不,喻文州在心里又否定了这种说法。
应当是,此刻黄少天眼里的星芒,便是这深沉夜空里,唯一发亮的光。
“文州你好慢啊!自家房顶都爬不上来么?”黄少天吃了一大盘小排骨,活力恢复了十成十。
喻文州才不接他这话茬呢,就算这是他的房子,谁天天半夜不睡觉爬上房顶来看月亮?
他整整衣摆,在黄少天身边坐下,又瞥了一眼脚边的酒坛,有些眼熟啊。
“原来少天有这种爱好么?半夜爬别人家的屋顶,还偷别人家的酒喝?”
“啊?”黄少天有点愣,“这是文州你家的酒?我……我今天在后院的时候看见的,就在那树下埋得不深,露出个泥封来。我想着赏月自然要痛饮啊,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搬上这屋顶……没想到……”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挠了挠耳根后边,“没想到是你的啊……”
喻文州心里偷偷笑了好几回,却故意板起脸,“我家后院埋的酒,不是我的是谁的?”
他其实一点也不介意,他就是喜欢看黄少天这副难得羞涩的模样,每每看了总是心情大好。
“这酒……真是你酿的?”黄少天不死心。
“那是当然。”
“这酒有名字罢?叫什么?”
喻文州偏了偏头,目光投向模糊的远方,无形地似要穿透这一方墨色的夜空。
“踏雪来。”
“踏雪来……”黄少天不自觉低了声音,“何意?”
喻文州收回目光,低声笑了笑,“这酒啊,用来招待踏雪而来的贵客,知己,或者至交。于冬夜里痛饮畅谈,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了。”沉默了一会儿,又接着说,“每年冬天我只酿一坛。喝完了,便没有了。”
每年只这一坛?黄少天看着手边刚启封便被他喝去半坛的踏雪来。完了完了,他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。
“今年这一坛……好像已经被我喝了……”黄少天长这么大,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,心里的愧疚感牢牢抓住他的五脏六腑,他的呼吸有些艰难,话也说得慢了。
喻文州沉默着,没接话。
黄少天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眼睛,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当真惹怒了他。
喻文州突然转过脸来,对上黄少天的眼睛,微弯的嘴角带着还未褪去的笑。
“一夜好酒,换一个故事,少天看这样好不好?”
眼见事情有转寰的余地,黄少天当然好好好。
“那少天就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。”喻文州一脸计谋得逞的模样,眼里碎芒更盛。
黄少天举起坛子喝了一大口,用袖口随意抹了抹嘴,便两手撑在脑后,舒服地仰躺下来。
“我的故事?那日你没听说吗?我的故事可多了!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呢!从哪里开始讲起呢?我想想啊……就从长安开始讲起吧。我自小就长在长安城,从我记事起,就没再见过我爹我娘。我是师父和师娘养大的。
“我学武算晚的了,八岁才开始跟师父习武,刚开始学的是刀法,后来师父觉得我更适合学剑吧,试了试入门剑法,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儿,后来就改学剑了。
“我师娘,就是我跟你提过的,总是给我炖排骨吃的师娘,在我十一岁的那年就因病去世了。师父也没再娶,我们师徒俩就像父子一样相依为命。
“其实我师父很年轻的,也很厉害。不过他的性子比我还懒散,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他一样也不愿意做,就愿意带着我躲在屋子里,练练剑,摆弄摆弄花花草草。”
黄少天说着说着兴奋起来,索性直起身来,手舞足蹈地给喻文州比划。
“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出来闯荡了,嘿嘿嘿,说是闯荡江湖,其实就是四处游山玩水。你听说的那些个剑圣和夜雨声烦的称号,都是这些年四处闯出来的。我吧,就见不得人仗势欺人,总爱打抱不平,也因为这个惹上不少麻烦,师父总说我多管闲事。”
喻文州一直静静地听着,忽然插了一句,“要不是这样,少天与我便也不会相识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,所以我还挺庆幸自己有这个多管闲事的毛病。江湖这么大,无论走到哪儿,多认识个朋友总不会有什么坏处。
“我说到哪儿了?哦对,说到游山玩水来着。师娘是江南人,所以师父总跟我念叨江南多美,我早就动了心思要来看看,这次算是如愿以偿啦。文州我跟你说啊……”
一直絮絮叨叨的黄少天突然没了声音,喻文州还等着他说呢,突然肩膀一沉。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,再加上白天累坏了,黄少天说到一半竟然靠在喻文州肩上睡着了。
喻文州艰难地撑着肩膀,慢慢低下头去看他。
安安静静睡着的黄少天看起来和白天里那个眉飞色舞的他不一样。喻文州的目光放得异常轻柔,沿着五官的轮廓细细描摹过黄少天的面容,从舒展的浓眉到硬挺的鼻梁,再从色泽浅淡的薄唇移至精巧的下巴。
明明是萍水相逢,可黄少天的每一寸轮廓都恰巧印在喻文州心上,寸寸妥帖,熟悉切合得仿佛相识许久的至交。
似是故人来。
枕在喻文州肩上的脑袋不安分地挪了挪,找到更加舒服的位置后又乖乖地不动了。
“唔……桂花糕……”
喻文州失笑,还没吃饱么?
他伸出手,轻轻拨开了黄少天挡在眼前的刘海,心绪莫名地安定下来,温柔地漫成一片深远的海。
抬头望夜空里,星疏月朗,如此良夜。
TB了个C >>> 06
总是深夜更文顶不顺QAQ 我争取白天写!日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