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尽心力,终得情诗一二字而已。
 
 

【喻黄】踏雪来 07-10

古风架空,谈情说爱,琴师喻x剑客黄。

给喻队的生贺。

昨天男神输球了,今天早上起来又收到拒信,心塞得不行。

于是我撸袖子准备开虐!【你滚。

来吃糖,小心玻璃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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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.

“公子,张家差人带了信儿过来,说舒砚小姐今日不过来听琴了,改日再来。”

“哦,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
喻文州依旧站在院里的桃树下,脸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。暖和的狐皮裘披在他身上,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温温热热的,寒气没能侵扰他半分。

正值冬日,昨日刚下了一场纷扬的大雪,光溜溜的桃枝上还缀着不少雪花。喻文州静立于树下,偶有轻风拂面,细碎的雪便扑棱棱掉落在他的肩头。

院子里静悄悄的,无人出声,无人应答,没有了啾啾的鸟叫,也没有了某人热络的聒噪。喻文州好像有些不习惯。

想想黄少天离开已有不少时日了。走时还是金秋十月,如今已是快到正月了。

喻文州低声叹了口气,紧了紧肩上的狐皮裘。他在这广陵城里,已待了许多年。时时日日便是这样,偶尔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聚,剩余时间便都待在这清静的小琴馆里,抚琴,谱曲,读书,写字。他原是受不得喧闹的人,所以才选择在这小小的巷子里开一家小小的琴馆,鲜少与人来往,不多与人交谈。

每年冬日他都愿意站在堆了雪的桃树下,默不作声地望着白茫茫的雪景发怔,让思绪无声地蔓延出广阔的境地。曾几何时,他最是享受这样的宁静。

而今年这场冬雪,竟叫他看出几分寂寞来。

喻文州漫无目的地放远目光,投向远处虚无缥缈的绵绵青山,唇角露出一丝笑。那个眸如灿星,雀跃着要四处闯荡的少年,如今正在何处逍遥快活?不知会不会又遇见什么不平之事,又识得几位相投的好友。

那个人哪,定是闲不住的。

 

“文州,我是来向你辞行的。广陵城和周边的城镇我都逛完了,也看够了,想吃的吃食,想饮的美酒,也都一一尝过了。我该走了。”

那晚,黄少天毫无预兆地和他道别,他竟然没有半点惊讶,仿佛早就知晓似的。

喻文州叹了口气,好不容易于人来人往中觅得一位知己,还偏偏是个不对性子的主儿。

也罢也罢。他喻文州向来是个心思透亮的人,从认识黄少天的第一日起,他便明白,黄少天生来便有浪迹天涯的骨血,他是那种天地为家的逍遥剑客,小小一座广陵城困不住他,更何况他的琴馆。

说没有不舍是假的,可是对于喻文州来说,天地之大,能遇一知己已是万幸,他心满意足,再不苛求其他。

如若不是这样逍遥自在的黄少天,又如何会是那个懂得他的黄少天。

于是他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,黄少天走的那日他也没有去送,只叮嘱他山长路远,千万保重。既是知己,他便笃信,有些话即便不说,黄少天也能够懂得。

山长水阔,江湖路远,有缘再见。

黄少天是这么说的。

 

 

08.

除夕夜。

当朝太平日久,江南又是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,广陵更是人物繁阜,垂髫之童与斑白之老其乐融融。除夕正是举家欢庆的好时候,家家围炉团坐,室外箫鼓喧空,声闻于外。

最热闹,最欢腾的节日。

喻文州纵使再喜清静,也不能免俗。主人家不计较主仆尊卑,也不计较年纪辈分,琴馆里上上下下好几口人,连带管家、厨娘、侍童、婢女,都围在一张桌上吃年夜饭。笑苍生里此刻亦是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

喻文州摆着平日里那副春风不动的浅笑,看着他们笑闹,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温暖。

只是,若那人也在……

他被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,扯了扯嘴角,咽下一杯酒去。

其实也无妨,知己本就不求时时相对,日日相守。若是黄少天在,无非就是热闹与更热闹的区别罢了。

喻文州摇摇头,对心绪杂乱的自己甚是不满。

“公子,最近怎么一直不见那个黄少天黄大侠呀?”侍童小白突然开口,惊得喻文州一激灵。琴馆里除了喻文州,其他人称呼黄少天,都是叫他黄大侠。

“少天他……不在广陵了。去别处游山玩水了吧。”喻文州定了定心神。

“啊……”众人好像都很遗憾,他们也很舍不得黄少天走。

“公子,那黄大侠还回不回咱们这儿来了?”

喻文州闻言一怔,声音不受他控制地低沉下去,“不知道。大概是……不会回来了。”

话音刚落,搭好的门帘被一柄剑鞘掀起。

“文州,我可没说我不回来呀。”人未达声先到,无需猜测便知何人。

喻文州站起身,怔怔地看着来人,嘴唇动了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

裹着大氅的黄少天肩头还落着雪,夹杂着零星爆竹的红色纸屑。他毫不遮掩地向喻文州看过来,让这一室的摇曳烛光都映在他的眼里。

“哎呀你们的年夜饭好丰盛啊,我赶这么久的路回来,还没来得及吃口热乎的呢!唔……好香!呀,还有酒!有没有我的份呀宋嫂?”黄少天热络得像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,笑意盈盈地挤到桌前,抢过小白的凳子就在喻文州身边坐了下来。

“有有有,多得是!管够你吃!”宋嫂对人乖嘴甜的黄少天喜欢得很,赶忙去厨房又拿来一副碗筷。

有些失神的喻文州终于找回了实感,他侧过头去看大大方方坐在他旁边的黄少天,温柔的笑意爬上嘴角。

除夕嘛,果然还是热闹一点比较好。

离开广陵四处游历一月有余的黄少天又多了不少新鲜事好说,桌前坐了满满一圈男女老少,眼巴巴地听着他讲故事。说故事的眉飞色舞,听故事的也跟着激动,喻文州倒成了最有闲心的人。

他抿了一口新泡的热茶,笑眯眯地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黄少天,似在欣赏一幅上好的画。

黄少天临走前确实没说过自己会回来,而他也确实没想过黄少天会回来。所以看见熟悉的剑鞘掀起了门帘,听见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,人实实在在地站到他眼前的时候,巨大的欣喜止不住地往外冒着,差点夺去了他的呼吸。

可是喻文州当真没有半点惊讶。就好像,他冥冥之中便知道,黄少天一定会回来,回到广陵,回到他的笑苍生里来,仰起脸给他一个灿烂如暖阳的笑,没心没肺地向他讨吃食,或者拎着一壶酒跟他絮絮叨叨地讲故事。

喻文州比任何人都明白黄少天骨子里的逍遥自在,但却没来由地相信他总会回来,隔三岔五来跟他蹭一顿饭,或是向他讨一杯酒喝。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,于他二人之间却浓于水,醇厚如酒。

除夕夜按习俗要守岁,喻文州提前封了几封利是分发给了众人,让他们撑不住就回房休息。欢天喜地说了一通吉祥话,互相之间拜了年,便三三两两散去了。厅堂里就剩喻文州与黄少天两人。

“少天这一阵去了哪里?”

“哦,我往南边走了呀,岭南果真是块宝地,四季如春啊。”

“那少天又为何回来?”喻文州想了许久,还是决定问上一问。

“嘿嘿嘿我?我回来过除夕呀!以往每年除夕我都是回师父那儿过的,今年师父说他要去云游四海,不让我去找他,我不就没地方去了嘛!虽然闯荡江湖是挺逍遥的,可是这除夕夜家家团年夜坐的日子,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的嘛!想一想还是回这儿好,你看一回来就有年夜饭吃,还有酒喝!”

黄少天从里到外都透着高兴,那副模样和表情,就像……就像游子返乡,终于找回了归宿。

喻文州看着也高兴,又忍不住想去逗逗他。

“真是难为少天了,还记得回来的路。”

黄少天嘻嘻哈哈,“那是自然,我可舍不得江南好酒。”虽然最为醇香浓郁的踏雪来早已经被他喝光了。

“哦?我倒是听说岭南佳酿甚多。”

“我也舍不得江南风景秀丽。”黄少天对答如流。

“岭南草木丛生,山水瑰丽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
“江南还有……”黄少天开始支支吾吾,眼神乱瞟。

“嗯?”喻文州挑眉。

“江南还有文州呀!岭南可没有。”识时务者为俊杰,黄少天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俊杰。

喻文州笑眯眯点头,表示很满意。

 

 

09.

除夕过了便是元宵,过了元宵,黄少天又离开了广陵。

喻文州何等聪明,他不会以为黄少天会就此待在这广陵城里,直至终老。于他而言,黄少天是难得一遇的知己,萍水相逢的至交,偶尔能够促膝把酒,畅谈一夜,已是人生一大快事,又何必山水相随,互为负累。

黄少天接着闯荡他的江湖,喻文州则继续他宁静安好的生活。

黄少天追山逐水,骑马看花,好不快活。然而无论去了哪里,无论经过一月,两月,或是半载,他总会回到笑苍生来,喝上一杯回甘的龙井,蹭上一顿地道精致的江南佳肴,再与喻文州畅谈江湖见闻,把酒言欢。

他从未许诺过他会回来,也从未提前知会下一次归期。可每当他舟车劳顿,风尘仆仆地回到笑苍生,喻文州便会端出几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家常小菜,拿出刚刚温热的好酒,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,对他说,欢迎回来。

黄少天跟他说,“文州,我每去一座城镇,都会去那里最有名的琴馆听上一段,可他们奏的琴,都不如你奏的好听。”

“我也去了每一处最负盛名最为奢侈的茶楼,他们泡的龙井茶,都没有你这儿泡的茶好喝。”

“我还去尝了每一座城里最难得的佳酿,他们酿的酒再醇香,也都比不上你后院里那一坛踏雪来。”

喻文州每每听见这几句,心里都温柔得好似化作一滩春水。他嗔怪黄少天孩子气,却又觉得无比受用。

无论走得多远,黄少天都愿意回到广陵来,回到笑苍生来,回到他喻文州的身边来。

他知道这儿的好,他明白他的好。

 

 

10.

韶华不堪折,印象里还是阳春三月的晴好天气,转眼却就又要入秋了。

黄少天英俊潇洒地跨上马,扬手跟站在门口的喻文州道了别。

“文州,这次我可与你说好,入冬我定会再来,别忘了把那坛踏雪来给我留着!”

笑容明媚如春光的隽秀青年骑着马绝尘而去,渐行渐远的马蹄声还留在喻文州的耳廓里。

这是黄少天第一次在走之前告诉他,他会回来,他会在入冬时节,回到这里来。喻文州甚至有些惊讶,转而又有些莫可名状的欢喜。

可不到两日,这点欢喜开始变成隐隐的不安。

夜色渐浓,喻文州躺在床帐里辗转反侧。他自小聪明过人,待人接物总有一番道理。很小的时候他爹便说,这孩子啊,性子倒是淡了点,可看人看得通透。

黄少天是他苦等多年的知己,是无需防备便能推心置腹的至交。这一点喻文州从来没有怀疑过。他自是辨别他待黄少天与他人不同,可感情这回事,便是他再聪慧也参不彻底的。

或许从很早之前的那个除夕夜,黄少天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,眼里明亮如碎星,他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一根细细的新苗,在接下来的无数日夜中悄无声息地生长,直至长成一片铺张的藤蔓。

喻文州甚至无法静下心来回想他与黄少天相识以来的每一段过往,越是回想,越是想不清楚,看不仔细。他的记忆里仿佛只剩下各种时候的黄少天,执剑护在他身前,又或调皮地趴在窗后。他记得黄少天笑嘻嘻地掀开他家屋顶的瓦片,吹声口哨催促他上来上来,却总也想不起当天看了什么书,又写了什么谱。

他记得黄少天每一次策马扬鞭离开广陵城的模样,却想不起黄少天不在广陵的日子里,他自己过得如何。

黑夜里,惨淡的月光越过窗棂铺在床前的地上,喻文州心浮气躁地翻了个身。心里的藤蔓张牙舞爪,抓心挠肝,让他不得安眠。

他发现自己有些不对。如若一开始他对黄少天的离开安之若素,那么如今他便觉得如百蚁噬心。他欣喜于黄少天的每一次归来,又对他的一次次离去愈发惶恐。

喻文州发觉大事不好。他原本笃定自己求的仅是知己至交,才堂而皇之地安慰自己,知己只需促膝把酒便好,又不必日日相守。

他现在,竟然开始贪心了。他挂心的是逍遥恣意,潇洒自在的黄少天,可他却一日比一日更期望黄少天能留在他的身边,与他拈花把酒,弹琴舞剑。

黄少天这样一个人,在他的心里扎根太深。喻文州醒悟得太晚,只好任由藤蔓肆意疯长,日日渐盛。他不断反省自己,却每时每刻更加泥足深陷。

唯有思君不得治。

 

冬天步履匆匆地来了。喻文州比以往更惦记那一场入冬时节的邀约,他开始时不时地抛开琴谱,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来来回回,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门口张望。

青砖路上传来参差的马蹄声,他都要去门前望上一回,却每每都是失望。

他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更期盼黄少天的归来,又比任何一次都更害怕他再也不会出现。

广陵城里,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。

光溜溜的桃枝一如既往地堆着雪,桃树下一如既往地站着个披着狐皮裘的喻文州。

可那个策马扬尘而去的黄少天,依然没有回来。



TB了个C  >>> 11-13

ps. 不用担心,少天不会有生命危险的,这就是个谈情说爱的故事 :)

07 Feb 2015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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