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尽心力,终得情诗一二字而已。
 
 

【双花】旧情复燃 03

【孙哲平x张佳乐】大学校园paro

如题,就是一个旧情复燃的故事。

难产许久的第三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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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覆水难收


久别重逢的那天晚上,张佳乐梦见了孙哲平。

数个日夜里,他在各种梦境中几乎见遍了故人,都是零碎的片段接合在一起,形成不可思议的连贯故事,却唯独没有出现过孙哲平。

古人有诗云,我今因病魂颠倒,唯梦闲人不梦君。

大约他的相思病从一开始便已病入膏肓,难怪梦尽了闲人,都梦不见他。

可偏偏现在,这个人破天荒地入了他的梦。

梦里的孙哲平一副少年模样,穿着宽大的校服,手上戴着黑色的护腕,干净利落地抬手上了一个篮,转过身来对他说,张佳乐,好久不见。

张佳乐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是半夜,他仰面躺在宿舍的床上,不声不响地盯着上铺黑漆漆的床板,一下一下地眨着眼睛。

等到沉默都不耐烦了,他终于动了一动,侧过身来面向墙壁,闭上眼睛。

即将重新进入浅眠的前一刻,张佳乐想,从未出现过的孙哲平终于被他梦见了,这场重逢果然当不得真。他实在是闲过头了,才会被幻想出的场景扰乱了心神,从明天开始要忙起来才好。

 

张佳乐带着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的心安理得,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思修课的课堂上,却发现现实往往有一双翻云覆雨手,轻易便给了他会心一击。

孙哲平就坐在离他不远的斜前方,回头时便看见他,挑起眉算是打过了招呼,接着便转过身去。

张佳乐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,他期待的一切也没有发生。虽然他从不承认自己有所期待。

到底是,冤家路窄。

他怔怔地坐下来,右手托腮开始思考这无望的人生。

眼光自觉地往斜前方投过去,在孙哲平周围来回扫荡着。讲台上的老学究正在唾沫横飞地讲述这个社会应当保守的道德底线,探讨老人跌倒扶与不扶的经典问题,张佳乐却望着孙哲平的背影,被他低头沉默的专注姿态连拉带扯地拖入了回忆。

张佳乐其实很少有机会欣赏孙哲平的背影,他们过去总是并肩同行。

孙哲平比他高了一点点,腿却比他长不少,走路时迈的步子理应更大些,可张佳乐和他一起走的时候,从来不会被落在后面。孙哲平总是下意识地放慢步子,悠悠闲闲地,听着张佳乐一路胡扯,兴致昂扬。

所以张佳乐记忆里最鲜活的,便是孙哲平专注的侧脸,或是望着他的一双深眸。

可现在并不是从前了啊。张佳乐用目光代替手指,从下到上描摹着孙哲平的背后轮廓,突然像被时光闪了腰,重回到当年那个考场里,他们还没有说过话,一切都还未开始。

就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起始点一样,张佳乐没来由地懊恼起来。

孙哲平仍是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,而自己却在这儿坐立不安,心神不定。人家已经抛却过去大步向前了,只有他张佳乐还留在过去里,作茧自缚,动弹不得。

张佳乐你真是太没出息了。

 

张佳乐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,教室已经空了。

他揉揉眼睛坐起身来,扫了一圈空荡荡的教室,这才想起来,他看着孙哲平的背影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碎碎念来着,念着念着就睡了过去。

一看表,原来下课都快一个小时了。食堂肯定已经没什么好吃的了,张佳乐揉揉肚子,好饿。

“醒了?饿了?”

张佳乐吓得一哆嗦,转过头,孙哲平正笑着望他,就坐在他旁边。

“孙哲平!你你你你……你怎么在这儿?”

孙哲平有点好笑, “等你啊。看你睡得这么沉,估计什么时候被人拖出去卖了都不知道。”

张佳乐脸红红的,不知道是睡觉时压的还是难为情,“你……等我干什么?”

孙哲平没有回答他的意思,顺手指了指墙上的钟,“食堂估计没菜了,出去吃?”

张佳乐的肚子适时地叫了。

他低下头试图挡住脸,在孙哲平无声的笑意中飞速收拾好了书包,站起身来。

孙哲平坐着没动,只抬眼看过来,张佳乐吼他,“不是说去吃饭吗?快走啊!”

两人出了校门,孙哲平带着张佳乐七拐八拐地走进一条小巷子里,在一家店面很小的饭馆里坐下。

张佳乐一路难得安静,坐下来翻了翻菜单,眼睛一下子亮起来,“牛肉拌饭!”

孙哲平点点头,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。抬手招来服务员,“两份铁板牛肉拌饭,其中一份不要葱,不要辣,多放点玉米粒。”

任服务员收走了菜单,张佳乐垂下眼睛,目光投向有些油腻的桌面,适才兴高采烈的面容沉静下来,半晌没有说话。

孙哲平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。这种事要是发现不了,就不是张佳乐了。张佳乐要是不问,他也就没必要特意点明。

张佳乐的心理斗争似乎持续了很久,孙哲平索性也不看他,侧过头去研究墙面上的装饰画。

低着头的人仍然没有将目光从桌面上移开,声音却低低地跨过这张桌子飘过来。

“你还记得啊?”记得我讨厌葱,怕吃辣,特别爱吃牛肉拌饭里的玉米粒。

孙哲平没看他,鼻腔里“嗯哼”一声,算作答案。

张佳乐却也没有再说下去。

等到热气腾腾噼啪作响的拌饭上了桌,再闷闷地低着头,把它吃得干干净净。张佳乐抽出张面巾纸擦擦嘴,痛快地打了个饱嗝,终于露出点酒足饭饱的笑容来。

孙哲平看他笑了,暗地里缓缓松了一口气,扬扬手,“老板结账!”

结完账,两人如同来时一样颇有默契地沉默着,原路返回了校门口。

脚步停在门口一棵上了年纪的菩提树下,张佳乐低着头站在孙哲平面前,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石子儿,心里又一次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。

吃完饭那就走回宿舍楼呗,停在这儿干嘛呀?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?要是他开口,再要我跟他一起散步怎么办?我是应该义正词严地拒绝他呢,还是应该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开个玩笑,然后拒绝他呢?

“张佳乐,你想什么呢?”孙哲平的手在张佳乐眼前晃了晃。

“啊?”

“我说,我还有事,要先走。让你自己走回宿舍,听见了没?”

“哦,那再见。”

说完,张佳乐转身就走,脚下的石子杂乱无章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四处碰撞,又一次次被弹回。

他想出了很多种拒绝孙哲平的方法,可是孙哲平却连提议都没有给他。就像他披坚执锐地想要打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,而对手却已解甲归田,他的利剑一下子捅在了空气里。

说是吃饭,孙哲平就真的只是请他吃了一顿饭而已。

 张佳乐越想越生气,胸口都憋闷得疼起来。孙哲平若是想一切往事都随风,那就干脆不要再来招惹他。若是……若是有什么重新开始从头来过的心思,那就潇洒一点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让他知道啊。

这样不明不白地靠近却又抽身,好像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。

张佳乐停下脚步,怔怔地站在马路中央。

 

分手不过两三句话而已。

不知是因为刻意忘记还是时间久远到足以模糊掉事情的本来面目,张佳乐已经记不起来,他和孙哲平最后一次吵架究竟因何而起。他在一边歇斯底里地闹着,而孙哲平却在另一边依然故我地沉默着。争吵以张佳乐的胡思乱想开始,最终以他的心灰意冷结束。

张佳乐再努力都想不起争吵的起因,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分手的那个场景。

冷风吹得正盛,张佳乐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,看着依旧沉默的孙哲平。

他忍无可忍,“孙哲平,我们还是分手吧。”

“好。”孙哲平抬眼看他,只说了这一个字。

张佳乐拼命地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波浪滔天的情绪,却始终只望见一处深不可测的寒潭。

原来从头到尾,因为这段感情而鲜活张扬的人,只有他张佳乐而已。

 

蓦地想起从前,张佳乐紧抿的嘴角垮下来。

似乎,一直都是这样啊。张佳乐小鹿乱撞,张佳乐忐忑不安,张佳乐兴高采烈或是心痛如割,而孙哲平,却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那一个。

他忽然觉得泄气。

从前愁肠百结地想要天荒地老的人是他张佳乐,现如今思虑万千想要平安无事的人还是他张佳乐。这一张铺天盖地的情网啊,从头至尾只网住了他一个。

他不愿意去想清楚自己对孙哲平是不是还爱着,也不愿意相信孙哲平真的想跟他重新来过,想跟他长长久久。现在连孙哲平在想什么,他都不愿意去猜了。

他也想做一回洒脱的人。

 

为了打发时间,也为了赚点零花钱充实自己的小金库,张佳乐每周二四六日的下午都在咖啡厅里做服务生,与学校隔了两个路口。

今天星期二,张佳乐换好工作服,打好waiter专用的黑色领带,在门边站得笔直。有客人进来,他摆好一个温柔迷人的微笑,拉开玻璃门,“欢迎光临。”

然后抬头,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。

张佳乐宁愿相信是碰巧,也不愿相信孙哲平是特意打听到他在这里才过来光顾的。

他控制自己保持微笑,将孙哲平引到沙发座上,双手递上菜单。说出来的话却是咬牙切齿的,“孙哲平!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
孙哲平诧异地看他,“来这里还能干什么,喝咖啡啊。”

笑容僵硬的帅气服务生快把牙齿咬碎了。

 

张佳乐的预感总算对了一回。

自从上次孙哲平发现他在这间咖啡厅里做兼职,用了一周便摸清他的工作时间,此后便几乎按时上门光顾。不过也没有给张佳乐找什么麻烦,每次光顾便是点上一杯纯正的espresso,坐在靠窗的沙发座上,消磨一整个下午的时光。有时看一本英文原版的小说,有时钻研的是专业课程的课本,有时是带来了电脑,做的是视频剪辑的工作。

如此算是勉强的相安无事。

可是张佳乐却不这么觉得。同在学生会里,虽然不同部门,他对于体育部的事务也算略有了解。这两个月正是大型活动的筹备期,孙哲平不可能空闲得天天到咖啡厅里消磨时间。

孙哲平,你到底想怎么样啊。

张佳乐倚着柜台心烦意乱,抬头又看见孙哲平推门进来,在老地方坐下,要了一杯espresso。

他把热腾腾的咖啡端过去,放下杯子便转身要走,却被孙哲平叫住。

“孙哲平你干嘛?我还要工作呢。”张佳乐没好气。

孙哲平没说话,只盯着他的耳垂看,半晌便笑开来,笑容里仿佛有志在必得的意味。

“这个你还戴着啊。”

张佳乐愣了好一会儿,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。面色一红,手下意识地摸上了那对耳钉。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,孙哲平买给他的第一份礼物。耳钉上镶了精巧的方形水钻,正中间是一朵袖珍的玫瑰。

“我只是嫌麻烦,懒得换。”并不是余情未了,只是念旧罢了。

孙哲平并不松手,依然攥紧了他的手腕,握得他腕骨生疼。

张佳乐挣了几下挣不开,又着急又羞恼,“孙哲平,你到底想怎么样啊!”

“旧情复燃。”孙哲平的笑又深了几分,抬眼定定地看住他。

张佳乐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,用力将手腕抽了回来。

他独自念叨过无数次的这四个字,他一人辗转反侧不成眠时纠缠他的这一个念头,终于被孙哲平说出口的那一瞬间,他反而什么感觉也没有了。

没有喜,也没有怒。

张佳乐笑了,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,直直望进孙哲平的眼睛,“我请你喝杯饮料好不好?”

饮品很快被端上来,分了层次的彩色煞是好看。孙哲平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,刚入口甜得发腻,慢慢变得微酸,最后竟有些发苦了。

孙哲平皱眉,拉住转身欲走的张佳乐问,“这杯饮料叫什么名字?”

张佳乐回头,“覆水难收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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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 Mar 2015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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